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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章:莉莉·爱希维尔和她最后的五分钟

第十五章:莉莉·爱希维尔和她最后的五分钟

一天前。

暖流镇最后的一个人——老和尚,在柜台前沉思着。

他下意识地捻着佛珠,嘴中时不时念着佛经,以消除思考带来的不安。

阳光透过窗户,撒在不算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。

门传来吱吱响的声音。它被打开了。

是那三个人拿着徽章回来了吗?不,大概不可能这么快。

老和尚想着,视线移向门口。

“好久不见了。”

一个苍老,却又不失典雅的声音。

旅人披着一半的黑鹰羽毛制的披风,反射着金属般的光芒。头上戴着风帽,手上残破的魔杖已经变成了拐杖。而拿着拐杖的手灰白而充满皱纹。

老和尚正想问来者何人。随即她把黑色的风帽掀开。浅黄色和白色交织在一起的长发散落。同样满是皱纹的脸上,只有那双有着淡淡碧绿色的双眼未曾改变。

“莉莉·爱希维尔小姐……”老和尚的眼睛笑了。

“……我回来了。”爱希维尔也笑了。倘若她还是那个少女,笑容一定会让人觉得天真烂漫吧。但看着她苍老的容貌,老和尚心里只有怜悯。

“抱歉,没有可以招待你的东西。”他说。

“没事。”爱希维尔坐下来,“我得坐一会儿……有点累啦。不过我想用精神最饱满的一面去见到薇薇诺小姐……”

明明,她根本无法看到你到底精神不精神吗?……老和尚说着,叹了口气。

一阵沉默。

爱希维尔先开口了:

“我时候不多了。

几百年过去,就算是再强大的灵魂,也会被消耗殆尽。”

老和尚不知道该说什么,只能看看她,表示自己愿意听下去。

“这个世界,总是在变化着,变化着的世界总是在怀疑着我们先前的经验。让我们无法相信自己。

那些村民,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是我们,我们暗影会的人自己把龙放出来,又把他们封印掉的吧。

就像我,从来不曾想过,那条龙的龙鳞,居然是被王城的人拿去作夺魂术的材料……”

“被时间和谎言掩盖的东西,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
老和尚说,

“那条龙,据说原本是一条月光龙……因为和周围的人民交好,为了阻止火山的喷发,牺牲了自己。周围也因此长满了螺旋蕨……

但很久以后,人们发现没有死掉的它,变成了一条喷火的恶龙。大家都忘记了那条保护了他们的月光龙,转而相信它是邪恶的,需要消灭的……才有了屠龙勇士的轮回故事。

传说会随着时间而改变,久远的故事会被遗忘……就连所有人深信不疑的神,也抛弃了这个世界。

在这不停变化这的世界里,大概只有痛苦的轮回是不变的吧。”

说罢,老和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
“为何叹气?”爱希维尔问道。

“时过境迁,沧海桑田。”老和尚说,“老衲一直以为,自己活了这么久,总算是悟了道了……但总是,一次次地被眼前发生之事质问,一次次地怀疑自己……到头来,终究只是个没用的老和尚而已。”

“……为何如此伤心?”爱希维尔注视着他,问道。

“……老衲身为僧人,本应以慈悲为怀,但看到众生为今世之痛苦而迷惑,劝阻不成,也不能帮他们解脱。我深感无能为力。”老和尚说着,又叹了口气。

“……是吗……”爱希维尔说道,“其实,我也是一样的。

但无论如何,我们都要守护着眼前最重要的东西。我正是相信着这一点,哪怕曾经放弃过,哪怕曾经深陷囹圄,哪怕曾经迷茫……都要回到这里。”

爱希维尔长久地注视着自己的双手。

她到底绕了多少弯路,才回到了这里?

被暗影会驱逐的人,因为身怀绝技,却被证明是不听指挥,会成为王族们的眼中钉。

“然。老衲也这么认为……假如超度众生的代价是老衲自己的恶业的话,那就让我入地狱吧。”老和尚说道,“最近经常来的那个孩子,也是这么对我说的。”

“哦?有人来吗?”爱希维尔有些惊讶地问道。

“是的……是个很有意思的人。多亏了他的帮忙,这家旅馆才能勉强算是能住呢。“

“可惜啦,如果我还有钱,大概会把每个房间都租一晚上吧。”爱希维尔微笑着说。

两人开怀地笑了。

爱希维尔走到后院的门前,手抚摸着冰冷的门面。

“钥匙在这儿。”老和尚走向前去。

是的。

无论如何,我们都要守护着眼前最重要的东西。

这是在这个不断地变化着的世界里,我们能唯一抓在手里的东西。

……薇薇。

……我这就来……

第二卷·完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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